连载:战胜乙肝 出版社:东方出版社
作者: 田虚
肝癌,我已经告诉过你们,没有传染性。乙肝呢,我可以负责任地对你们说:*着我们的这点肢体接触,比如握个手,跳个舞,以及吃几顿饭……是完全不可能传染的。总之,乙肝的传播,与甲肝完全是两回事。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担忧和害怕。
如果,我把你们给吓着了,我在此致以深切的歉意!
今后,我只要还有力气,就车照开,茶照喝(到梅家坞等处的农家去),山照爬,写作照写。
借此机会,我要向诸位朋友提出忠告:
接受我的教训,体检一定不要拉下!
至少要一年一次。有人认为,上了四十五岁,最好是半年一次。如果我能检查得勤些,早发现了,治疗就不会这么麻烦。小肝癌的治疗,依目前的医疗水平,要容易得多,预后也会好些。其他的肿瘤,亦是如此。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调动各种手段,强健你的身体,提高免疫力,防患于未然。
我得了这玩艺儿,大家最关心的,首先是我的情绪。
确实,这对于治疗,也至关重要。据杭州市癌症康复协会肝癌小组的统计,那在身边倒下去的病友,有30%是死于不可逆转的原因,因为病情实在太重;有30%,是死于化疗。这治疗,还真得小心;另有40%,则是被吓死的。
本人有幸,从这40%里逃出来。
现在,大家可以看到,我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吧。
可以说,我心中波澜不起。从发现癌到现在,我每天都是觉睡得着,饭吃得下。即便是刚刚检查出来的那一瞬,也没有嗡地一下,受到什么打击。(事后,我用一句文绉绉的话来说,就是“忧郁和恐惧的种子,始终没能钻进我那坚硬如岩石的心房。”我现在润色这篇文章,距事发已近八月,亦是如此)
对于这一点,医生们不相信——我遇到过好几个医生说“没有不怕死的人的!”就连我自己,也感到奇怪。为什么会这样的呢?
4月13日
我曾经看过一部澳大利亚故事片,《驯马手莫兰特》。主人公莫兰特,是一名军人,也是一位诗人——在这一点上,本人忝似,号称作家。他和他的两名战友,成为一桩屠杀案的替罪羊,被投入监狱。辨白无效。第二天,就将执行枪决。入夜,他走到院子里,仰望星空,诗兴大发——啊,夜色多美好,星星在空穹里眨眼……云云,回进屋内,便挥毫写作。写毕,折叠了,放进信封,封妥了。写上,××大街××号:××诗歌杂志收。委托同室那个可以出狱的小兵,带出去邮寄。我非常欣赏这种人生态度。
夫子的“五十而知天命”,我想,是有生理基础的。
古训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到了这个年纪,就认了。刘备在托孤的时候说,人过五十不算夭寿。我觉得,能活到这个岁数,也算是不错了。
记得我刚患乙肝那阵,情况比现在好多了,就烦恼不已,甚至还哭过。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现在,相比于那时,情况应该是严重得多,反而无动于衷了。这些天,我在看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外国散文百年精华》,似乎又找到了更多的理论依据。罗素说,“年轻人害怕死亡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对于一位经历了人世的悲欢、履行了个人职责的老人,害怕死亡就有些可怜且可耻了”。194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德国作家海尔曼·黑塞写道,“学着去死和死都是有价值的天职……一位老年人,他只是憎恨和害怕自己年纪老,憎恨和害怕满头白发以及死之将至,那他就不是登上这一人生台阶令人尊敬的代表”。上帝啊,原来早有定论。可能有人会说,五十来岁,现在还只能算是壮年!这不错,但是如果能够提早一点不惧死,自谓“老人”,又有什么不好呢!
4月14日
当然,我觉得,造就我目前这种心态的最大原因,还在于我对佛学的研习。
大约在十七八年之前,我接触了佛学书籍。我是把它当作一种哲学思想来对待的,就像读老庄、圣经一样。看着看着,我就被它们迷住了。佛学最重要的思想之一,就是“了生死”,四大皆空。佛家以为,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不生不灭”是也。人在未出生之前,在哪里呢?是“死”的。从“死”到生,又从生到死——也就是从无到有,又从有复归于无,无非是一种形态的转换。这也符合唯物论的观点,物质不灭。
所以,当你们看见,天空有一朵洁白的云向你飘来,你可以想像,那是已故的亲友,在向你致意;山野或是公园里,有一朵美丽的花儿,在向你折腰微笑,你可以想像,那是远去的人儿,在向你问候。那云和花里,都有可能含存着,故人的信息和物质。一行禅师称之为,“互即互入”。
我是把死,当作去另一个世界旅行的。
如果我走了,我希望大家,挥挥手,轻松道一声“再见!”
我么早点去;你们么迟点来,越迟越好——你们来得越迟,我的接待工作,就准备得越充分。我们的文兄,喜欢美女和美酒。到时候,我让老吴刚,捧出千年陈的桂花酒,与你举觞共饮,水陆罗八珍,脍切天池鳞,将进酒,杯莫停;请嫦娥小姐,携众女仙子,为你跳舞助兴,天风起兮云飞扬,月如镜兮光如水,万里长空兮霓裳羽衣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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