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战胜乙肝 出版社:东方出版社
作者: 田虚
那气氛,颇有点大战临头的感觉。
这个大包厢,临着街,装修得很豪华。有一面斜墙。挤着坐了四桌,空出一桌,预备人再多了,再开那一桌。节俭着点,治癌要花大钱。每桌的价格,我也取了一个马马虎虎过得去的数。只能保证大家吃饱,好是谈不上了。
看上去,还是蛮热闹的。人声嘤嗡,压倒了外面马路上的嘈杂。
先不上菜,就听我讲,大家品茗。
以下,是我的部分讲话:
各位朋友,新年好!
感谢诸位,能够在肉山酒海的应酬中,抽出时间来,光临我的便宴!
我感谢你们,还因为你们的勇气。
大家知道,我有幸与顶尖级的、明星疾患——癌,交上了朋友。
有位朋友,在接到我的邀请后,就对通知他的人说,“叫老田,取消这次饭局算了!正月里,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丝毫没有责怪他意思,我理解。但是,你们能来,是需要勇气的。
我请你们来,有三项内容。
第一、介绍我的病情,包括目前的求治情况。因为大家都很关心。第二、这是春节,本来,我就是要与许多朋友相聚的,我已接到了不少邀请,但那是分散的,现在,就来个一锅端吧。此后,我们可能会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了,我得去接受检查、治疗……(有句话,我没有说出来——我也有可能在手术台上下不来)第三、我要向你们求助。希望你们提供,关于治疗肝癌方面的信息。
4月11日
下面,我来讲一讲,我发现癌症的过程。
我得过乙肝。那是在1983年。开始,我检查得还是蛮勤的。后来看看,肝功能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了(一直到现在,查出了癌症,还是正常的),就慢慢地,检查少了。最近,有好些年,不检查了。
我疏于检查的另一个原因是,社会上普遍存在着的,对乙肝病人(包括“健康带菌者”)的岐视现象。像我们报社这样的单位,算是文明程度比较高的,也不能少免。在我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去上班。便有人跑到医务室去,大吵大闹,说是像田虚这样的乙肝病人,怎么能让他上班!那吵嚷者,被医务室的负责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的!难道你永远不生病了?!我所在的部门负责人,也拒我回本部。医务室的wang——负责评估我健康状况的医生,被上级部门叫去“质询”。问:“你能保证他不复发么?” wang答:“根据他目前的检查指标,是完全可以上班的。医院也是这么建议的。至于他会不会复发,我怎么能保证?好好的没病人,都要生病呢!”
我非常感谢这两位仗义执言的前辈和兄长,他们与我非亲非故,除了我去看病,他们给我开药之外,没有什么何交往。而且,我进报社不久,头上没有任何乌纱,完全属于“无名鼠辈”。他们得两面作战,且对“冒号”出逆耳之言。他们的这种做人风骨,一直成为我人生的楷模。
我那时候,年轻气盛,跑到办公室去,把我们的头骂了一顿,这是真正的骂:“你这种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人家国外做元首、王妃的,连艾滋病人都不岐视,还要去与他们握手。你有什么资格当领导!”
我还得感谢,人事处的一位善良的女领导,她极尽斡旋、帮助,才使我得到回本部上班的资格,饭碗不丢。
人是去了,那位闹嚷者,以及被我抢白过的“冒号”,表面上都对我还客气,实际上,把我作瘟神对待。我所碰触过的东西,那闹嚷者视之为“疫情区”。当我走过去的时候,他们会巧妙地避远,仿佛在被我推向前去的空气里,有成群结队的乙肝病毒,向他们扑将过去。那日子,你们想像得出来,是怎么过的。
当然,我也赞赏,闹嚷者和不让我回部里的“冒号”们,所具备的自我保护意识。只不过,要有度。
我今天旧事重提,并不是说,对那些曾经给予我伤害的人,还心存怨恨。事实上,我与闹嚷者和不让我回部里的“冒号”,后来相处得也还不坏。我只是希望,全社会,不要再去伤害,那些可怜的乙肝病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多一点同情心罢,人不能过于自私。
在那种境况下,我生怕检查得多了,万一哪项指标不正常,被人发现,又会失去上班的权利,仅*打了折扣的病假工资生活,我怎么养家糊口。
那时候,我的婚姻出现了危机。我想挽救一下。不正常的指标,显然是一项破裂的催化剂——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时候,我的神经,也比较脆弱。生怕那化验单上,出现不好的指标。每次去取化验单,一颗心,都是揪紧着的,好似上刑场一般。看着是好的,便欢欣鼓舞;坏了,沮丧万分。于是,我采取了一种驼鸟政策——少检查,让那感觉,就永远定格在“正常”上。这许多年,医务室的wang,和H医院的zhang,都多次提醒我,要经常做检查。那个AFP(肝肿瘤指标),也要验。我想,肝功能反正是持续正常了,肝炎这一块,应是无事。若是查出癌症来,却如何是好!听说那肝癌,是没得治的。查出来,又有何用!还不如由它去。反正,我饭吃得下,觉睡得着。这几年,我的自我感觉,越来越好。……
听到这里,也许有的朋友,会感到后怕——我的妈呀!我跟这家伙又吃又玩,会不会传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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