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战胜乙肝 出版社:东方出版社
作者: 田虚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又发表了许多“高论”。
为什么,我会如此兴奋?是不是有点病态?抑或是表现的欲望忒强?……有一点,是肯定的——我面临了挑战,进入一种新鲜的生活,它刺激了我的神经,使我激越。
“我把我自己,当成是上了反恐战场。我们是男子汉,如果国家需要我们上反恐战场,
上不上?肯定是要上的。癌症,就好比是健康领域的恐怖主义。危险,自然是巨大的。但是,我先要考虑的,不是什么危险,而是怎么把事情做好。就像一个士兵在战场上,他首先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击溃敌人,而不是沉浸于生啊死啊的盘桓中。
我觉得,只是发生了那么一件事情,需要我改变一下生活方式,需要上医院,接受一些令人难耐的治疗……等等。”
“各位,说到底,”我晃动着手中的杯子,说,“我恋爱也谈过了,结婚也结过了,孩子也养过了,事业也干过了,吃喝玩乐,都享受过了,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但是,五毒不俱全噢!”
大家都笑了。
在那种场合,你讲什么,都会得到热烈的反应。我的即席讲话,和之后的插科打诨,时不时被“暴风雨般的掌声”所打断,或引来欣赏、会意的哄笑。这可不是在电视上,那些会议参与者们公式化的表情,和鼓掌;也不是在音乐厅里,那些附庸风雅,找不着乐感之北的“音乐迷”们,不合时宜的打断。先生们,那是由衷的。当然,也含鼓励的成分。
普鲁斯特说过,“最伟大的人物也期望为人欣赏”。
吾乃小人物,自然更免不了俗。那一天,受了大家的鼓励,我有点讲疯了。
另一架数码相机,也在蔡的手里,听不着声音地连续“咔嚓”。
躺在桌子上的录音机,真有老黄牛精神,看着我们吃喝,默默无声地,把我的胡说八道,朋友们的祝福,和各种医疗信息,以及满场的“嗡嗡哇哇”,一古脑儿吞下肚去。我让录音,本意是有一天,我驾鹤西去,放给我妹妹们听的。
我希望,她们能理解我的心境——她们的哥哥走的时候,是快乐的,满足的,没有什么深的遗憾。一如平时肩了背包,提着旅行袋,到青岛,厦门……什么地方去悠游。如果她们有点慧根和悟性,应该明白,哥哥是走进了一片阳光灿烂之地,那儿鲜花盛开,白而糊的光线,有点璀璨,有点晃眼……
她们完全不必哀愁。
要发财,去当“治癌专家”
4月16日
我发觉,差不多没有一项医治,比疗癌更容易的了。
你看,你得了阑尾炎、胆结石……之类的,去医院开刀,医生把你治死了,或使你卧床不起——超过了正常的恢复期,你,你的家属,肯饶过医生么?肯定要去找医院去算账。对方也不得不承担责任。
但若你得了癌症,治好了,那是医生的水平,“神医”是也。治坏了,死了,在医生那方面,是一点责任也不来承担的。“他(她)本来就是要死的!”,我们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云云。病人和家属呢,也不会多想,以为那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事儿。
于是,就出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据称,目前我国每年新患癌症约160万人,死于该症的约130万(大部分是经过治疗的),可是却从未见有,那医疗纠纷闹出来。至少,我还没见闻过。而其它什么七七八八的毛病(包括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病),引发的医患争端,却屡屡见诸传媒。
治癌(我多以肝癌为例),本是一项非常复杂、困难的事儿,是一个综合工程,又极具个性化。一个治癌专家,治好了一位癌症患者。下次碰到同样的一位患者(癌种、癌块大小、各项指标,甚至连体征都相似),他却照样很难治好。可是,我们到了医生那里,却变成小事一桩。往往你开口还没讲上几句,那里已经给你搞定了医疗方案:外科的,叫你“开刀!”;介入的,叫你“介入!”;放疗的,叫你照光……那中医师呢,说,开刀、化疗、介入……有几个活下来的?吃我的中药罢(不过,大多数的中医师,还是会叫你先来点西医的活儿)。然后是开单子、填药方,龙飞凤舞的在你的病历上划上几笔,“下一个!”至于到底哪个方案,更适合你的治疗;除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对你施放化武、叫你满嘴苦涩……之外,还应该注意点什么,对不起,我没空,你自己去琢磨去吧。当然,你如果能马上接受他的医疗方案,并且是高额的,他也许还会对你耐心上一阵。
用小白鼠做实验,还得出科研经费。治癌,却没有任何负担(精神和财力的)。相反,还有滚滚的人民币涌进来:开刀,几万;介入,一次一万多(通常病人要做三四次以上);器官移植,几十、上百万——相当于一家小型工厂的年产值;吃中药,一吃半年、一年,也是少则五、六千,多则逾万。
有位“神医”,开一个疗程的药(一个月),就要一万多;“抗癌新药”、“特效药”,也是动辄几千,上万。有一只名满天下的“抗癌神品”,一个疗程四十五天,一万六(还是“优惠特价”),一天吃三小包,据说比黄金还贵(好在这玩艺儿,在手术、化疗之后,对消除副作用、恢复体力,确还有些作用)……而在病人这方面呢,有钱的,说,“钱不管它,你只管给我用好的药!”没钱的,砸锅卖铁,举债,拼了血本去治。再没有与医生抠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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