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战胜乙肝 出版社:东方出版社
作者:田虚
天哪,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填肚子?书上都是这么说的,茶饭无思了。放屁!得了癌症,就不吃饭啦,更应该吃!要大吃特吃!
一顿饕餮早餐后,我走到我的“坐骑”旁。“要不要自己开车呢?”我暗自思忖。
通常的小说里,都是这么描写的,遇到这种情况,是精神集中不起来的。倘是开车,一
会儿想到,那癌魔张牙舞爪地飞来;一会儿想到,我命真苦啊;看到街上的姑娘,就想,这美色,我是消受不到了;看到别人大包小包地从超市出来,想,我还要吃什么,用什么呢?!官没得当了,欧美不能去旅游了;或者是,我那小孩怎么办呢?我的老婆要离婚了,或者是,我尸骨未寒,她又与新欢同结连理……这么想着,车子也就撞到人行道上去了,或者是把指挥交通的警察叔叔,碾个单腿瘸。去你妈的!我神志清爽,精力充沛(肚子里,有那一海碗肉饺子打底),这会儿,就算开到上海去,也没问题。
我坐进车里。点火,起动,转向灯打出……挺顺溜的。
4月7日
大量的问候,随电话、E-mail驾到。还有人想登门慰问。我说,心意领了,人就不要来了。他说,他已经在门口了。
我由衷地感谢朋友们,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我现在确实没有功夫来接待他们,包括接电话、回E-mail。
我要在这七八天之内,完成咨询、确定医疗方案,时间紧。其间,还夹着一个春节——找人难了;此外,你多少总得应酬一下。我以前对癌症,并没有多少了解,一生做过的最大手术,是拔牙和割了一次痔。那医生和病友(癌症康复协会的)的回答,又往往是相左的,颇费脑筋。别个人得了癌,尽可以躺在床上,长吁短叹,甚至向隅而泣,细细品味周身的不适,和死亡威胁带来的恐惧。有的则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那咨询和拿医疗方案的事,就由家人去搞定。而我,得自己操心。我的妹妹们,对我的那颗心,是没得说了。但是,在这种“要紧关头”,她们会拿不定主意,甚或眼泪汪汪。她们陪我上医院,听不得医生说“不祥”的字眼,任何于我不利的信息(包括化验单上的一个指标),都会像利剑似的,刺入她们那善良而柔弱的心。这真叫“锅子不滚汤罐先滚”,没办法。我的妹夫们,都是有工作的,且很忙,你叫他们来全程操持这件事,不现实。再说,我好好的一个人,干嘛要叫他们来代劳。
我有我的优势。当了那么多年的记者,虽然不善、不热衷于交际,那路子,总还是有一些的。你到外面去,人家知道你是××报社出来,即便是头一次打交道,给面子的,还是多。在我们大院里,几张报纸跑医卫系统的记者,我都相熟,她(他)们也好说话。这是我一生中,仰仗报社品牌最多的一次。差不多是我最严重的“以权谋私”。
“新闻发布会”
4月8日
我还得注意休息,既然是得了癌症,就得收敛一些。
如果我来者(包括电话、E-mail)不拒,那么一天到晚,就只有当接线员和公关部主任了。要知道,我在报社干了二十几年,又在本市、本省生活了全部的51年,熟识我的人、可以称我为其“庞(朋)友”的人,不会下几千号。一传十,十传百,没有十几天、个把月,是完成不了这项信访接待任务的。
于是,我决定举行一次“新闻发布会”。
我开出一张60人的大名单。
范围框定在,家住杭州或是周边地区,经常在联络的那些朋友。匆促中,还是漏掉了一些,本该请来的朋友。
通知,是由几位朋友分头发出去的(打电话)。
时间:大年初二(1月23日)上午11时;地点:延安路上的浙江大酒店。
我请他们在打电话时,务必传达如下内容:
田虚得了肝癌。他想与大家聚一聚。聚会的主题是:叙情、迎新、鼓劲。
肝癌,已咨询过医生,是不会传染的。即便如此,田虚还会用卫生筷的。务请准时出席,田虚有即席讲话。对迟到的人,不重复讲话内容。不要送钱送物——这是很认真的,他不希望,把这次团聚,变成“扶贫助困”募捐大会。谁带了东西来,或是送出钱来,他会当场拒绝的。这会使他不愉快的。安慰鼓励的话儿,就免了——他目前的精神状态,还不错,至少暂时还不需要这些。有什么治疗肝癌的信息——包括好的医院、医生、药物,与肝癌抗争取得好成绩的患者,有什么不用开刀的路子……等等,希望大家多多提供。餐饮费用,由田虚付,大家不要“拷瓦爿”(凑份子)——这也是很认真的。
11点10分,“会议”正式开始。到底还是晚了10分钟。
共到45个人。通知,是大年廿九之后才发出去的,有的朋友,已离开杭州,回乡下老家过年,或是到外地旅游去了。有的联系不上。也有的是不想来。
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提前到达的。那从外地赶来的朋友,甚至早了一、两个小时,在大厅里候着。真令人感动。迟到的两个人,是因为先误投到同一条路上的浙江饭店去了。如此严谨的与“会”态度,单位里开会,是万万做不到的。
准备了麦克风和录音机,这是我的授意。
在广电系统工作的汪——是一位非常热情、诚恳的朋友,还携了摄像机、数码相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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