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近也有人问我:你们夫妻今后会怎样发展?我说:可能以后张秋芳再出门的时候,有人就会发现又多了一只手拉着她的衣角。要按我媳妇她自己的话说:我身边又多了一个大孩子。男人没病没灾没遇大事,总会把自己想象成是顶梁柱、参天树什么的。可我从小到现在,第一回遇上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在秋芳身边,现在真的又回归到了一个孩子的身份。
■中秋节的时候,我犹豫再三才给张秋芳打了一个问候电话,谁知平时总喜欢爽朗大笑的她,当时的口气竟是那般沉着与冷静。以前曾有很多外地人问我:北京女性到底怎么好啦?那么张秋芳就是典型的北京大女人气质:每临大事有静气,能镇得住局。
□对了。平常她也有非常情绪化的时候,因为一直也是当演员,性格从来就很放得开,可真到大事临头,她就会非常冷静而且能把所有事情都担到自己肩上。从检查到住院到手术,所有前后一切事情全由她一手操办。有好多事情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至于我在手术的整个过程当中,她心里到底遭了什么罪?那你得去问她本人。我说我要根据这段经历请人编一个电视剧《冷暖人生》,一开头就是妻子去为丈夫的手术签那个字。当时秋芳甚至于一个人都不敢去。前两年,她也做过两个小手术,全都是自己签的字。而她那两次手术,我人都没在北京,全是在外地拍戏呢。所以她完全明白签这个字的利害和分量。而且我这个手术是非常非常大的一个手术,不是开刀拉下一个盲肠就完事了。我到现在也不能完全体会作为妻子,那根笔当时在她手里掂着得有多沉的分量。可她还是得签,不签就没别的人能代替她担这个责任。然后医生还跟她说到,手术过程当中可能会出现的这样或那样的种种状况。医生当时还特别提到这样一个细节:手术开始后两个小时左右,如果我下来找你,那就是手术可能做不成了。所谓人心隔肚皮呀,再高明的医学仪器照出来的影像,完全有可能会跟肚子里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傅彪两口子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我虽然也略知一二,可这话该由他而不是我说。所以干脆原声重放傅彪几年前对他跟张秋芳一些旧事的几番回忆———“在同龄人当中,我们俩可以说真是患难夫妻,原配。当时她喜欢我就因为我还算朴实,我刚考进说唱团的时候,对身边的女孩儿根本没什么想法。别人穿西服,我没有,也不想,就是一身军棉袄、一双军用皮鞋、一个军挎包,我媳妇有她自己的特殊“追星”情结,我当时那种感觉,对她来说就是有一种老大哥式的安全感,这可能是我最吸引她的地方。我刚搞对象时才21岁,当时我爸就问我,这么年轻你就谈恋爱,你不怕以后后悔吗?要是将来再碰上更好的你会不会后悔?我说我不后悔,碰见再好的也不做出轨的事。我觉得自己既然是一个男人,张嘴说出去的话,既要对得起老爹,也得对得起自己的媳妇。”“改革开放刚开始有一年,我曾经给人家做担保,借出去30万块钱,把我老父亲干休所的集资款借给别人了,结果人家就不还了。弄得我老爹在整个干休所都抬不起头来,人家都认为是他儿子把钱给骗走的。那时候全指着我媳妇养活我,她外面拍戏活钱虽然能比我多一点,那也架不住我让人家来这么一大骗呀!传统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就怕嫁错郎,男人就怕干错行;就为这笔冤枉债,她扛了这么多年,头发都白了一片。”“到后来也有人碰见我还问:嘿!傅彪,你说你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呀?也有人跟我媳妇说:你怎么嫁这么一老公呀?我一直就把这些话,都当成对我的一种激励。是啊,我怎么就能找了这么一个媳妇呢?”
□从我动手术到我在ICU(加强病房)的那一段时间,秋芳到底在外边着了多大急?心里遭了多大罪?我开始在里边根本无从感受,后来都是别人向我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形容。但当我出了加强病房回到普通病房,一个病人的家属,却让我完全明白了秋芳之前所受到的一切。那是一位大嫂,整天就在我的病房前边,朝着对面的ICU掉眼泪。她丈夫跟我一样,也是接受肝移植手术,而且是我出来他进去的,住在重症监护室里。她就这么从早上站到晚上再从晚上站到早上,因为那里边不许进人,所以她只能眼巴巴就在外边等着。那时候我刚刚能自己出来活动活动,每天早上出来通风。白天本来也可以出来通通风,但不成,好多小报记者成天就在门口转悠,窗帘也只能拉开一条小缝,开大了,就会发现上面忽然吊下来一个相机。那位大嫂整天就在我病房对面的一个盥洗室里给丈夫熬萝卜汤,然后到点再由护士接进去送给病人,家属不让进去。后来我虽然劝她:您别着急,里边要比外边伺候得好,什么时候能吃、什么时候不能吃、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里边要比外边专业,您千万别以为他在里边遭罪呢!得,只要一提“遭罪”俩字,人家大嫂眼泪“唰”一下就全流出来了。我就是这么间接地从别人身上,才感受到了秋芳当时在外边能急成什么样子。所以我手术刚醒过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借护士的手机,马上给秋芳打电话。
■你的手术前后一共多长时间?
□从晚上6点进手术室,到第二天凌晨两点半出来。每两个小时算一关,你就说秋芳在外边得急成什么样吧?后来是别的朋友告诉我,她当时人抖得站也站不住、躺也躺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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