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他被发现得了中晚期癌症,曾在隔离室度过9天9夜,医生让家人为他准备后事,他看到过自己的遗照。从1999年开始,肿瘤已在他身上消失。从发病至今11年时间了,现在他健康地活在我们中间——
相濡以沫的凌工夫妇。 王亚方 摄
惟一能表明凌工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病史的是他的头发。与69岁的年龄相比,他的头发白得似乎早了点。他的身材也比较瘦,但他却有着健康的笑容和一般老年人少见的英挺之气。采访中,他一再自豪地说:“很少有人能够看得到为自己的追悼会而准备的照片,我有幸看到了!”
他的老伴霞姨坐在一边,嗔怪他尽讲一些无聊的细节,同时配合着他的讲述,为记者拿来一撂病历复印件和检查单。
这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共同支撑着走过了那一段艰难、痛苦的日子。
“如果我就这样去了,最对不起的就是她”
1994年,凌工当时是一家工厂的工程师。那年上半年,他突出的感觉是累,脸色灰暗,吞咽困难,疲倦无力。家里的水龙头坏了,他去修却连扳手都扳不动。他一个月内瘦了10斤。有一天,他去探望岳父母。看到他瘦得厉害,老人关心地提醒他去检查一下身体。6月底,他抽时间到医院检查,第一天做了胃部检查,结果恰如晴天霹雳:胃癌。
“我当时腿都软了。我一个人去的,医生给我说是胃溃疡,但我看得懂那个简写的英文。我一路往回走,走到半路碰到妻妹,还没开口说话立刻就眼泪汪汪了。”凌工回忆自己初闻噩耗的一幕。
第二天他又做了更全面的检查,结果更糟——CT显示,真正的病灶不是胃,而在肝,并且已经扩散,诊断书上写着:原发性肝癌,在肾上腺转移,胰尾部周围侵犯。肝部肿瘤的大小有5.558cm。凌工记得很清楚,霞姨一个劲地恳求医生:求求你们想想办法,让他能再多活几年,哪怕一年半载也好!
“他平时话很多的,那一阵子一下子变沉默了。”霞姨说。
“我不甘心,也不放心哪!她比我年轻,我患病那年,儿子刚刚大学毕业,儿女们还没有成家,也都很孝顺,那之前我们的生活一直过得很艰苦,好不容易孩子大了,也有了工作,我们老两口正憧憬退休后过清闲日子,但现在我得了重病。如果我就这样去了,最对不起的就是她!”凌工说。
追悼会上的照片已经准备好
原发性肝癌,并且已经扩散。虽然已经定好了做手术的日子,但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凌工此去还能不能回来。距离做手术还有3天时间,凌工的一位同事慎重建议:“最好不做手术。”这位同事还介绍他去广州海军某医院,那里治疗不用做手术,效果不错。凌工这样理解大家不想让他做手术的原因:因中晚期肝癌进行手术后,最终没有多少人能活着走出医院。
在广州海军某医院,凌工做过3个疗程的介入治疗,一个疗程的生物治疗、微波治疗和一些后续治疗,最凶险的一次危机发生在1994年9月他开始进行第二次介入治疗期间。要继续治疗首先要治疗胸部积液,每次要从背部抽出1000CC的积液。抽出的积液经化验已发现有癌细胞。介入治疗后期,凌工开始发低烧,抽血检验后发现白细胞只有600个单位,而正常人的白细胞在4000-5000个单位以上,他有发生并发症和败血症的危险。凌工住进了隔离室,一住就是9天9夜。隔离室外,是心焦如焚的霞姨。医生把霞姨叫到一边,偷偷说:“我和你是老乡才告诉你,估计是不行了,你要有思想准备,打电话叫女儿准备后事吧。”于是女儿在家洗放了“遗照”——这就是凌工能看到自己“遗照”的原因。
病情虽然凶险,但凌工神智却一直清醒。他看到广州的同学、朋友们、厂里的不少同事来看自己,意识到不妙:“我偷偷看他们的表情,每一个人都在暗暗摇头。”当所有人都为他感到绝望时,凌工却反而放松下来:“我当时想,嗨,不要那么紧张,或许没有那么容易死吧。在整个治疗期间,从始至终,我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医生身上,没有绝望过,也没有放弃,一心密切配合医生进行治疗。”也许正是这种永不放弃的精神打败了病魔,凌工度过了危险期。
一年多的住院治疗、三年多坚持吃中药、多年不间断地练郭林新气功,一次次的检查结果表明,肿瘤越来越小。1999年12月28日,凌工再次到广州的医院复查时,肿瘤已完全消失,医生嘱咐他:“以后在当地医院复查就行,不用再来这里了。”
“从那时到现在,除服用一些保健品外,抗癌药物我再也不用吃了。除了练气功外,我没有做过任何治疗。”凌工开心地说。
夫妻俩互为支撑
记者问凌工为什么能一直保持良好的心态,没想到凌工说:“我本身还是有思想压力的,但我爱人的思想压力最大。为了她,我有事也不能直接对她说。”
一直以来,凌工就是霞姨的思想支柱。凌工得病后,霞姨有一个月没敢出门买菜,一怕别人问,问得自己泪汪汪;二来觉得没面子,好像自家人犯了罪。反而是凌工开导她要面对现实。治疗期间,由于医生有什么都对霞姨说,霞姨就更悲观,只是不敢在凌工面前流露出来。有一次出去逛街,凌工看中一条裤子,要买下来,霞姨虽然付了钱,心里却不无悲哀地想:“买了又有什么用?还不知能不能穿上它,只能当还他一个心愿吧。”
“我当时想,能过一天算一天,见他一天就服侍他一天,尽量对他好一些。”霞姨说。霞姨把整个心思都放在凌工身上,两人好像两位一体,凌工瘦霞姨也瘦,凌工胖霞姨也胖,凌工能睡霞姨也能睡,凌工不舒服霞姨就吃不下饭。凌工在广州治疗期间,为了得到更好的休息和较好的治疗条件,住在医院附近一个6楼的单元房里。有一天凌工发高烧,霞姨跑上跑下联系医生,一天都没顾上吃饭——“那一天,她不知上下了多少趟6楼和跑了多少次医院。”凌工心疼不已地说。从1994年10月开始,凌工开始在治疗的同时吃中药。中药6小时吃一次,为了让凌工一天能吃够3次中药,霞姨每天早上三四点钟就起床煎药,这样凌工早上一睁眼就能喝到温度正好的中药。中药吃了3年多,霞姨也就煎了3年多的药。
看到妻子这样在乎自己,凌工心中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更时时注意在妻子面前表现出自己乐观的一面。治疗期间,凌工曾连续发烧,经检查发现左腿大腿根部介入治疗入口处有个血肿,实习医生说:“这个血肿有可能会堵住血液,腿也许会缺血坏死,严重时可能要截肢。”那边瘤还没治好,这边腿又要截肢,凌工来不及多想,第一个念头是告诉身边的儿子:“这个消息回去先不要告诉你妈,你如果告诉她,今天晚上她又睡不好觉了。”后来证明这是虚惊一场,凌工更感到自己当初决定的正确:要是告诉她,岂不是要她白担惊受怕一场?
很难说得清夫妻俩谁是谁的支撑。也许,正是他们的互为支撑,撑起了凌工强烈的求生欲望,撑起了凌工永不放弃的决心。
谈到自己的抗癌史,凌工非常衷心地感谢自己的单位、单位的各级领导和亲朋好友的关心和帮助,更感谢医生,是他们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有一次在广州,医生说要马上打一种疗效较好但价格昂贵的针剂,但我们一时筹集不到那么多现金。我爱人10点钟往厂里挂了个电话请求支援,下午不到2点,厂里的同志就带着现金赶到了,又帮忙在广州跑了两天才买到药。我的同学、朋友、亲戚也都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凌工还说:“生了病后再回过头来看一看,生活当中什么都不重要,在别人需要帮助时及时伸出援手是最难能可贵的。”
“有句话说得好:有病时,治病先治心,心疗为先导,医疗为关键,体疗为基础,食疗是根本,综合治疗,要有战胜疾病的信心和勇气,再难治的病,也有机会治好的。永远不要放弃,一放弃就全垮掉了。”凌工深有感触地说。(本报记者 王亚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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