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8下午,在歌手丛飞的病房里举行了一场特别的仪式。广东团省委副书记谭君铁一行专程来深圳看望丛飞,授予他代表广东青年志愿服务最高荣誉的“广东省杰出青年志愿者”奖杯、证书,并送上了最热切的鼓舞和真挚的祝福。
普通歌手与丛飞现象
在深圳,丛飞已是妇孺皆知。
在北京,丛飞也是人们饭后茶余谈论的对象。
在全国,大家都在看、论丛飞现象……
他是深圳市的著名歌手,家里却没有存款。他只有一个女儿,却是178个贫困孩子的代理爸爸。为了给贫困山区的孩子筹集学费,他忍着病痛连续演出,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胃癌晚期。面对别人的惊讶和怀疑,他说今生今世无怨无悔。
因为他无私捐助,使很多山区儿童得以重返校园;当丛飞倒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已经为各地贫困学生、残疾人捐款超过300万元;他资助的178个学生中,已有多人考上大学;而他自己的家,只有一间不到60平方米的房子,没有车,也没有存款;因他的救助行为有人不理解,妻子甚至也离他而去;在他医院病房的墙上,写着“做一个平凡的丛飞,做一个普通的歌者丛飞”……
2005年1月,36岁的丛飞终于被癌症击倒。如今,晚期胃癌带走了他曾经浓密的头发,他的体重从85公斤下降到75公斤,声带变得嘶哑,他的喉咙里曾能够发出很美的歌声。
但这位坚强的男士并不承认自己“病入膏肓”。“我、好、了,”他对每一位来探望他的人说,用尽力气,“我、爱、你们……”
资助始于一次义演
“我还想听我爸爸唱歌……我好后悔没有多看他一眼,好后悔呀……”丛飞的朋友从山区带回的录像中,有抽泣声传来,那是一个14岁的布依族女孩晏语轻轻,贵州织金县学生,她有明亮的大眼睛。丛飞在这些孩子口中是“丛爸爸”。
7月初,丛飞的朋友用摄像机记录了孩子们最真挚的感情:没有任何修饰与做作,有些孩子默默落泪,有些则放声大哭。
“丛飞的救助是深度资助。”刘家增说,“对于每一名被帮助的对象,他承诺要一直供到大学毕业。”
这种资助开始于1994年8月,一次资助重庆失学儿童重返校园的慈善义演。看到那些渴望求学的孩子们,歌手丛飞掏光了身上几乎所有的钞票。
丛飞说:“我知道渴望求学但又被拒之门外的滋味,这也是我多年来资助贫困学生的一个原因。”
他开始不停地进行义演,而每一次,都有一批可怜的孩子进入歌手的视线。“如果你没有置身其中,很难想象到当时的情景——当一个孩子告诉你:根本没有钱上学,你会把钱给他留下;但旁边另一个孩子马上哭了,说我的爸爸妈妈都死了,现在我和奶奶相依为命,这时候,你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曾与丛飞一起参加义演的香港《大周刊》记者龙人说。
他们选择亲自走进山里,甚至要经过六七个小时的长途步行,把资助款直接交给孩子。小学:每学期200-300元;初中:每学期300-500元;高中:每学期600-800元。
因为资助负债17万
丛飞原名张崇,1969年10月出生在辽宁农村。小时候,家里极端贫困,他曾因交不起2.5元学费被老师罚站,并于初二辍学。后来,丛飞成为沈阳音乐学院的“旁听生”。1994年,他辗转来到深圳。
他睡过桥洞、捡过垃圾。小有名气之后,大笔的钱又被捐助给可怜的孩子们。当远在乡下的父母第一次来深圳看望他时,发现自己的孩子仍住在租来的民房里,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保险柜,那里是无数山区儿童写来的求助信。
“就这样,我们被气跑了三次。”母亲说,“后来,他虽然买了房子,但只有58平方米,还是他的爸爸用自己的钱为这个房子还的贷款。”在丛飞深圳的家里,除了一架二手钢琴,没有冰箱,甚至任何值钱的东西。母亲长叹说别人那里都有网络,而儿子的家里只有蜘蛛网。但在墙上,贴满了“爱心大使,优秀义工”等各种荣誉奖状,这些是丛飞多年来捐助的证明。
但丛飞资助的范围已经超出了自身能力。为了让孩子们继续读书,丛飞欠下了17万元的债务。
被确诊为胃癌晚期
今年4月22日,佝偻着身子、面色灰白的歌手被送进了深圳人民医院。5月12日,被医生确诊为低分化腺癌,妖魔中的妖魔,已经属于Ⅳ期(晚期)。坚强的歌手听到消息后哭了,伤感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
“我能够战胜它!”他给自己打气。那天正好是护士节,他开始安慰那些为他伤感的护士。
5月13日,丛飞微笑着走上了手术台。他留下了遗嘱,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要第二个妻子邢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其时,邢丹已经怀有4个月的身孕。“我不!”美丽的空姐拒绝堕胎。
另外一个打击是歌手失去了他赖以为生的嗓子。“或许是肿瘤压迫他的声带,或许是病毒在作怪。”王玉林说。医学博士还不能肯定丛飞的嗓子能否恢复,但歌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并微笑着对来访的人们用“气声”说话。
丛飞躺在病床上,享受着阳光、空气以及探望者献上的爱心。在他成名之后,各色的人往来于病房。他们无一例外地希望与这位楷模人物签名、握手、合影,一位代表班级来“慰问”丛飞的小学生还像记者一样很正式地问丛飞“最想做什么”;而另一位女士带了两个孩子和一只鸟,说要当着“英雄”的面将小生灵放飞。
“现在确实有一点累”
面对不停的“骚扰”,英雄的家人已经表现出了一些急躁。他妻子不愿意接受采访,而岳母则对来访者直皱眉头。
但歌手是一位非常要强的人。三次化疗退去了他的黑发,医生让他“禁声”,但被他拒绝了。对于每一位来访者,他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甚至有些夸张——他喜欢拥抱对方,并竭尽全力地说:“我、爱、你!”
此间的动力,似乎来源于各种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和荣誉。在吃早饭之前,他会拿起当天的报纸,搜寻有关自己的文章;在和朋友通电话时,他会告诉别人:在某时某刻的中央电视台里,有他的节目播出。在病床的旁边,贴着三张照片:女儿睿睿的、他手捧入党申请书的、市委书记来看望他时拍摄的。
“成为公众人物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你是否习惯这样的日子?”7月11日晨,记者这么向丛飞提问。
“有一点累,但说明我的作为得到了社会的认可。”
“如果有一天,媒体不再报道你的事迹,你会寂寞吗?”
“应该不会的。”
“那为什么在没吃早饭的时候,你就会看报纸的报道,难道这比吃饭更重要吗?”
“不是,我想看看那上面有什么错误,好纠正过来。我反对给自己拔高。”
在病房另一侧的墙上,写着两行小字:“做一个平凡的丛飞,做一个普通的歌者丛飞。”用自来水笔写的字,一次被不小心擦去了,但在第二天早晨,它再次清晰地出现在那里。
7月11日,当中央电视台《面对面》节目的主持人王志来采访时,丛飞的情绪被调动到最高点。他违背医生“禁声”的告诫,与王志交谈了两个小时。妻子邢丹曾三次试图打断,但没有成功。当歌手面带兴奋地从病房中走出来时,邢丹很低沉地走到了走廊的另一端称体重,她的腹部已经显型。
连日来的“抛头露面”已经让丛飞非常疲惫。“不管怎么宣传,我还是我。对于我的现状,什么也改变不了,”丛飞也对记者坦承,“现在确实有一点累……”即便如此,7月11日下午,他依然精神抖擞地接受了上海电视台的采访。
第四次化疗就要在次日开始。“这对身体的伤害比较大———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会破坏正常的组织,也会给病人造成很大的精神压力。”主治医生王玉林说,“你们记者不要再打扰他了。”“看望他的人来一个走一个,可最终受折磨的还是他自己呀!”丛飞的母亲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在深圳抗洪义演的现场。他又捐出了3000元钱,并激动地从轮椅上站起来,操着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感谢深圳市委市政府对我的关心,我一定能战胜病魔。重返舞台演出挣更多的钱捐助给失学儿童,是我最大的愿望……”
台下,掌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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