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肿瘤医院门前“免费赠书”,实为卖药做广告,内容神乎其神
■ 抗癌咨询处设在招待所,一个专家一间房、一个屏风一张床
■ 等不及“总部专家”的意见,见不到患者,咨询处熟练开千元药方,而且是“邮购卖药”
近日有读者向本报反映,医科院肿瘤医院门前总是有一些人散发各种药品的宣传册,内容全都是吹嘘某某药品疗效如何神奇,还言之凿凿地列举出一大堆吃了该药品起死回生的病例,令很多不明真相的患者上当受骗。
上周,记者以患者家属的身份前往肿瘤医院,进行了暗访。
医院门前“免费赠书” 书中充斥卖药广告
一大早,肿瘤医院门前就游荡着一批挎着大包的人。他们不时从包里掏出一摞摞印着药品广告的宣传单、报纸和手册,塞给前来看病的患者及家属。记者在这里走了一圈,手里已经被各种药品小广告塞满。这时,一个写着“免费赠书”的地摊引起了记者的注意,书的名字是《癌症康复指南》。
见到记者对书很感兴趣,50来岁的女摊主连忙询问记者家中是否有癌症患者,并拿出一张巴掌大小的表格,要求留下患者姓名、地址、电话、所患疾病,说是为了以后再有免费书籍时好邮寄。同时在书的第一页写下一个电话号码,说是看书之后有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咨询。翻开这本总共200页的小册子,除了40页抗肿瘤基本知识外,160页的内容都是在介绍沈阳抗癌止痛研究所的专家、治癌方法、药物等,当然还包括若干采用这些药物起死回生的案例。什么“蓄积释放法治癌七大核心机密”、“要想治癌疗效好,脊柱必贴拔癌膏”、“21世纪抗癌新突破——‘三合一自然疗法’初探”等,与其说是科普读物,不如说是神乎其神的变相广告。
抗癌咨询点设在招待所 一个专家一张床
为了一探究竟,记者拨打了书上留下的咨询电话,谎称外地家人患了肝癌,想要购买书中所介绍的药品。接电话的女士非常热情,她自称姓牛,并告诉记者,他们是沈阳抗癌止痛研究所在北京设立的咨询点,只要拿着病人的病例资料,他们就能通过专家远程会诊给开药。当记者表示家人在外地,传递病例不方便时,这位牛女士表示,只要家属了解病情,没有病例也没有关系。
下午,记者按照牛女士告诉的路线,首先找到位于十条豁口路北的总参一所。从正门进去,穿过北楼的3道大门,来到隐藏在其后面的一座3层小楼,沈阳抗癌止痛研究所北京咨询点就在这里的116室。然而令人疑惑的是,破旧的木门上没有任何相关标识。敲门进去,记者才确定没有走错,因为墙上正张贴着“蓄积释放法”治疗癌症的宣传画。负责咨询的专家只有一个人,就是刚刚跟记者通过话的牛女士。
牛女士大约40多岁,描着浓眉,双唇涂得通红,正坐在屋内惟一的一张办公桌旁给一男一女两位患者家属做咨询。记者发现,整个不足20平方米的房间内,最显眼的摆设就是办公桌上的一部传真机,一个小小的蓝色屏风背后是一张单人床,奇怪的是见不到任何必备的医疗器械,相反在房间门旁的一张小三角桌上,倒是放了电视机和VCD机。
千元一张“治癌药方” 整个过程耗资7万
忙完前面患者的咨询,牛女士开始同记者攀谈起来。她先询问了患者的姓名、年龄、记者与患者的关系、患者的肿瘤是否已经确诊、是什么癌症、患者临床表现如何等,然后拿出一张表格,将记者所言逐一记下。随后,她表示要将这份病例资料传真给总部的专家进行会诊,由专家给出一个最佳治疗方案。
传真发过去之后,又等了将近30分钟,专家的治疗方案还是没有传回来。牛女士显然有些着急:“我先给你少开点‘拔癌膏’和‘祛癌散’,反正这是治疗癌症必须要用的药。”随即,她一边大谈特谈“祛癌散”、“拔癌膏”疗效如何好、价格如何便宜,一边很快给记者开了10天的药:5盒拔癌膏、6盒祛癌散,加上两种敷料,总共1367元。记者注意到,她给刚才离去的那对肺癌患者家属也开了同样的药。“我们的抗癌药30天为一个疗程,三个疗程为一个阶段,一般要坚持6个阶段。”牛女士说。
当记者询问如何取药时,牛女士非常熟练地给记者写下了一串收款人的姓名、地址。“你只要把钱通过邮局汇过去,总部马上发药,邮寄到你指定的地址。”她还热情地告诉记者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在哪里,邮局怎么走。“会诊的方案我可以在电话里念给你听,你以后要买什么药也可以直接跟我电话沟通。”牛女士说。
记者粗略计算,按照牛女士目前所开的处方,6个阶段下来就得花掉7万多元。而这7万多元的处方,“沈阳抗癌研究所”既没有经过中医的“望、闻、问、切”,也没有经过西医的化验、检验,甚至连患者的面都没见着。
抗癌药未获国家批准 研究所身份可疑
牛女士开出的这张药方上所列的“拔癌膏”、“祛癌散”以及“免费书”中吹得神乎其神的“海利鲨”、“抗癌复生胶囊”等抗癌药的药名,记者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权威药品数据库中,根本没有查到。
那么,沈阳市抗癌止痛研究所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医疗机构呢?在互联网上,这家研究所的页面提示是,“正在建设无法显示”。其仅有的信息来自一家医疗网站的广告介绍。记者拨通了其在网络广告上留下的电话,电话那头一位女士肯定地告诉记者:“我们是沈阳市卫生局下属的正规医疗单位”。记者致电沈阳市卫生局,一位工作人员却毫不犹豫地告诉记者“我们这儿没有这家医疗机构”,他建议记者询问辽宁省卫生厅,辽宁卫生厅办公室的人则告诉记者:“市局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我们这儿也没有这个医疗机构的纪录。”记者想进一步咨询该研究所所在的沈阳市沈河区卫生局,但打了几十个电话均无人接听,直至发稿仍未与其取得联系。(作者: 徐慧 李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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