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祖国的蓝天2004-12-30

    １９７５年至１９７８年间，在卫生部肿瘤防治研究办公室的统一规划下，对全国２９个省、市、自治区（不包括台湾）范围内８.５亿人口的死亡情况进行了调查。结果表明，中国每１０万人中就有５.４７万人因患肺癌死亡。云南省宣威县、个旧市等地成了该次调查的重点。而近年来，云南省的癌症发病率一直居高不下，其中，宣威市（原宣威县）、个旧市、富源县等地的发病率一直跃居首位。当时间轮回到２００４年，有关癌症的话题又再次常挂于人们的唇齿之间……

    癌症村印象

    １１月２９日，记者乘车来到宣威市来宾镇境内的虎头山路口，步行着向虎头村、来宾、高家村、宗范、冷家村等地赶去。这些地方是典型的癌症高发区。还有些不知名的小村子隐于白杨深处，正遭受着癌魔的侵袭和困扰。 

污浊的河水从村中流过，可村民们还得在河岸打井取水饮用。

    在这些村子的前方，有一条河叫老营头河。老营头河的源头在南面，清澈的水吻着岸边的水草。由于沿岸有一家制药厂，污水从制药厂里流出来，有时发黄，有时发黑，使一路流至虎头村的河水变得浑浊不堪。而沿岸的住户，大多在河边打井取水。沿岸的村民认为，癌症的多发现象，与长期饮用这样的水有关。

    在虎头村，村里的环境完全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每家农户的门前都堆着畜粪，那粪堆一直沿伸至家门槛边，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怪味。四处奔跑的家禽将刨起的粪土散向每一个角落。 

    在当地一个热心人李大姐的帮助下，记者叩开了虎头村费荣兰老人家的大门。老人正在大门边晒太阳，她说自己近段时间正在服用治癌中草药，现在病情已有所好转，能在外边走动走动。她还说，同村的很多人先他一步走了，有的癌症病人离开人世时不到３０岁，这些人上不能为白发父母送终，下不能抚养孩子成人，死时留下太多的牵挂。话未说完，老人的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 

    记者随后来到一姓施的农户家中，施某正在火塘边吐血，几只苍蝇在火塘边嗡嗡飞动，吮吸着地上的污血。施某满脸无奈地说，自己得的是肺癌，因没有钱医治，只有横着一条心等死。他认为死是恐怖的，但对待死，他早已作好了准备，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这种绝症为啥仅仅高发于他所生活的地方？ 

    高家村的高强（化名）家几年内竟死了５人（母亲，两个哥哥和两个弟弟）。在谈到癌症这个话题时，高强除了叹息还是叹息。５个亲人的先后离去，让他觉得是在做着一场恶梦，而恶梦醒来已是阴阳两隔，死的埋于青山黄土中永远归于宁静，活着的还在尘世上伤心欲绝。 

    死亡笼罩着小小村庄 

    在虎头村，村长刘玉红讲述了一段痛苦的经历：整个虎头村有农户５２６户，总人口１５２０人，村里死人送丧，他都是主管。从２０００年以来，似乎一年里都在抬棺材。近几年，除去其他病因死亡的不算，每年患癌死去的人便有近１０例，死亡人数在逐年加大，死亡人的年龄在逐年缩小，最年轻的仅２０多岁。“那种场面你见过没有？”刘玉红反问。“死者亲人嚎丧已够悲天悯人了，再加上村人发自心底的‘伴凑’，你可以想象有多惨。”刘玉红补充说。 

虎头村村长刘玉红指着污浊的水说：“得癌与饮用这种水有关。”

    刘玉红一桩桩数着，最后说出了更惨的一幕：２００３年农历腊月三十和２００４年正月初一，别的地方放着鞭炮在欢喜过年，虎头村却在两天时间里死去两个癌症患者。一崔姓男子死时儿子不在家，全靠死者的两个姐姐买口薄棺材将尸体装了。另一名死者崔某家住崔家营，死于大年三十，三个刚上学的孩子哭得死去活来。 

    虎头村村委会文书李家友在接受采访时，更多的话题仍是讲着癌症患者家庭的惨景。除此，李家友还提供了一个线索，该村不远处的大水口有一个抽水站，那塘里的水是供长征中学１０００多名学生饮用的。目前，在校生已有了癌症病例，李家友认为，这与饮用水的水质有着直接的关系。 

    记者来到抽水站看到，正是这些用于供学生饮用的水，表层漂着一些油污及脏物。听过路村民说，学生长年饮用的水，大都是从漂着油污的这个塘子里取用的，塘里的水质有问题，很多村民都怀疑，若这样长此下去，学生的健康肯定会受到严重影响，学生家长为此担惊受怕。

    合作医疗与死亡登记 

    ２００３年１０月，宣威市人民政府转发了《宣威市人民政府办公室关于印发〈宣威市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减免补偿标准调整方案〉的通知》，该通知列出了一项对病人看病实行减免、补偿的规定。第二项补偿规定取消起付钱，在一个年度内单次住院费在１０００元以下的补偿４０％，１０００元以上的补偿５０％，每人每年最高补偿限额为２０００元。通知发出后，虎头村卫生所的癌症病人入住率猛增。２００４年５月，镇里要求卫生所对当地死亡人员的死亡情况作相关登记，虎头村死亡总人数情况如下：

正在康复的费荣兰老人在家门口晒太阳，脸上有着太多的迷茫。

    不明原因死亡１人，中风死亡１人，意外死亡１人，癌症死亡１７人。从这一组数据可以看出，癌症死亡人数远远超过了其他原因死亡人数，“癌症”成为村民们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谈及各种癌症，虎头村卫生所所长代普飞说，以前大家都会集在一起聊些这方面的话题，现在已经习以为常，大家都已经麻木了。虎头村村周围煤矿太多，因地理位置的原因，遭受其害也最深，这里的村民，很大一部分患有肺癌。而其他一些癌症情况较严重的村子，其状况更加触目惊心。

    肺癌患病率已跃居全国第一位 

    据宣威市人民医院院长陆旭邦介绍，该市患肺癌的人数在全国已跃居第一位。 

    陆旭邦说，１９９３年至１９９９年，该院曾对肺癌患者作过细致的统计，患肺癌的总人数是５８０余例，每年的患肺癌人数在１３０例至１５０例之间。近几年虽未作过统计，但估计患肺癌人数已远远超过过去。近些年来，地方有关方面一直在重点研究这方面的工作，而且取得了一些实质性的进展，但离降低发病率，提高治愈率的目标还相差甚远，还需要科研和临床工作者继续深入研究。

癌病患者姚金赛面对病魔无可奈何。

    宣威市卫生局副局长张锡龙对当地的癌症现象也感到有些无奈，在他看来，来宾村的癌症发病率较为突出，一是人数在逐年增多；二是患病者年龄愈来愈小，有的癌患病人仅几岁。近几年，宣威市卫生局对此作过相关统计，并配合国家环保总局作过一些科研项目，该做的应该说卫生局都做了，目前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但始终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癌症高发另有原因 

    据宣威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刘兴富介绍，宣威的癌症高发现象主要来自外部环境，云南省防疫站、宣威市卫生局曾作过１０年的跟踪调查，得出的结果是：导致癌病发生的原因主要来自矿物、室内燃煤、吸烟等方面。在他看来，无论采取什么措施，都难以控制癌病的发生。刘兴富出示了一本名为《室内燃煤空气污染与肺癌》的书，该书第一章便明确提出宣威的肺癌死亡率较高，尤其女性肺癌死亡率居全国首位，在世界女性肺癌死亡率水平中亦属前列，这种定性，与宣威市人民医院院长陆旭邦所说的情况相吻合。 

    疑难病专家陈医生认为，宣威市大部分工业区都在宣威的南方，而宣威坝子呈南北走向略偏西东，人口居住的稠密区在化工厂等各种工业污染的北方，工业污染由南向北移动，随风播散在人口稠密区，严重污染了空气、水源、农作物。人都要呼吸，要一日三餐，患癌在所难免。在宣威市所辖范围内的虎头、宗范、左所、所乐、观营、来宾、后亏、普昌、龙洞等地，处于工业的正南方口上，这些地方的癌病发病率较突出。不在南方口上的河东、朱屯、大屯等地的发病率相对没有正南及工业污染区的地方高。

    陈医生还说，宣威市虎头山村委会，是１９７２年有关方面组织的癌症普查重点村之一，当时较为突出的是包家湾村民小组，１０６名接受普查的居民中，就有７名被查出患有癌症，占普查数的６．５％，是世界平均发病率的近千倍。陈医生说癌症不仅仅高发于宣威，云南省其他地方近年来的发病率也比较突出。 

    云南省红十字会癌症康复专业委员会常务副会长滕家喜透露，截至１１月底，该中心登记的癌病会员已是３０００多人，这些会员大多来自昆明，也有大理、个旧等地的会员，由登记情况看，癌症多发现象不仅仅是在宣威，云南各地都有。目前，云南省的治疗水平落后于其他省区，要遏制住癌症高发现象，除了要从外部环境大力抓起外，还应花大力气挖掘云南省的中药宝库。（黄峰 李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