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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更多人来关注中医
——访上海中医药大学教授何裕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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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10年来,世界医学体系不断调整,中西医在碰撞中也不断磨合交融。为让千年中医药学走向世界,国内不少中医工作者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探索中医现代化,上海中医药大学的何裕民教授就是其一,当时学术界称他们为“少壮派”。 十余年过去了,当年的“少壮派”如今都已步入中年。而学术界的质疑和争论并未停息。但是,就在中医是否该现代化、如何现代化尚未有所定论时,中医西医化等片面极端的解构方式却已露征兆。 中医现代化命运究竟如何?日前,记者采访了何裕民教授。 前提:继承中医千余年精髓 记者:有人说,中医药大学的本科生先学西医,硕士生研究分子学,博士生研究基因学,中医现代化变成了中医西医化。你如何看待传统中医? 何裕民:中医的发展,首先是古代哲学思想的发展,然后才是中医学的发展。可以说,认识中医,是从学习中医哲学思维入手的。 我其实是误打误撞跨进了中医门槛,真正入门也是从认识中医哲学思维开始。毕业实习时,我碰上一个患有严重心脏病的病人,按书上记载用了“真武汤”,没想到把病情控制得很好。我对中医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加上对哲学也一向很感兴趣,当时觉得无论从文化学,还是从哲学或诊疗技术等角度看待中医,都博大精深。研究生毕业论文题目就是“中医心身医学思想研究”。 中医理论的研习,影响直到今天。中医强调人是一个有机整体,讲究辨证治疗。从《内经》起,中医学或单独讨论体质和气质,或将两者结合在一起分析,注重形神相关。可以说,中医是呼唤人性的医学。受此启发,我将中医心身医学的理念运用到临床诊疗,也就是“圆桌诊疗”、“整体治疗”及“快乐疗法”等。很多人觉得这是西方心理学的运用,其实是中医理论。 这种运用仅是一个比较直观的例证。事实上,创新并不仅我一人,也不只在现时当代。追溯几千年发展,可以发现,在一脉相承的思维体系基础上,中医是不断创新发展的,特别在诊疗方面,历代成果层出不穷。我之所以探索中医现代化,也是因为坚信中医必须发展,在探索过程中又始终坚持“继承”是“发展”的前提。 难点:破译“可口可乐配方” 记者:中医自成体系,在形成诊疗优势的同时,却也阻碍了世界对其的理解。很多现代化探索者的精力都用在了翻译术语上。你曾经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讲解中医,又编写了许多中医教材,甚至尝试用现代提取技术研制中成药。在如何让中医现代化方面,你有什么体会? 何裕民:继承是前提,但发展还是核心。用现代术语解释中医,又是发展的一项基础性工作。我最近在总主编一套面向21世纪样板教材,也是教育部“十五”规划教材,总共有12本,主要给中医学生使用,同时也希望借此让科学化、系统化、学科化的中医学能让更多人容易接受些。 但是,中医现代化并不能简单理解成翻译,也不仅仅是案头工作。它更重要的任务是,从技术层面上提炼中医,让合理成分充分被阐明、发扬广大。比如诊疗方式的更新,药材的破译。 诊疗方面,我们借鉴了很多,如化验检查、心理治疗等到今天都在运用,破译药材进度相对落后。大概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我看到报道说“吉林白参”因“高丽参”、“西洋参”热销而“卖到萝卜价”。当时直接联想到我们的方剂,如果还躺在“六味地黄丸”、“跌打丸”传统药典上睡大觉,中药材可能连生存都有危机。在加强研究中医药理论时,传统中草药同样面临运用现代高科技手段研究和开发新产品的问题。 机会来得也不迟。没过几年,我兼任上海中医药研究所所长一职,接触了大量现代制作工艺。因为我主要研究肿瘤治疗,就想能不能把药材成分及其功效一一分辨清楚,利用现代提取技术重新组合研制抗癌药品。这样,一方面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药材功效,另一方面又可以去除药材的毒副作用,促使无毒状态下的癌细胞自我凋亡或癌肿逐步萎缩,也就是中药西制、中药西用。 从近几年跟踪的约2.4万名癌症患者的治疗情况看,新型诊疗手段配合新型中药,非常有效,很多西医束手无策的病例,如今已经存活六七年之久。这也可以说,实践证明中医现代化是可行的。 目前的难点是分析出汤剂成分发挥功效的最佳组合比例,我们称它为“可口可乐配方”。我一直有个梦想,中医能否形成一个范式。如果能顺利找到破译的钥匙,这梦想或许会实现一大半。 关键:潜心实践求真经 记者:寻找配方比例,仅仅实现了梦想的一大半。那实现中医现代化,还取决于哪些因素? 何裕民:我对大一新生一直说三句话:你们首先是科学工作者,其次是医务工作者,再次才是以中医为主的医务工作者。 这些话的关键在于“工作”。中医是一门实证研究的学科和科学,几千年来一直在进行临床实验。现时代的中医,不仅是传统中医的继承者和翻译者,更应是肩负重任的实践者。这不是局限在实验室内的分析测量,而是基于大量临床经验上的革新。 就我个人经验而论,门诊和调查是两种有效保障途径。毕业留校任教至今,我每周两天门诊从不缺席,现在健康中心有2.4万名病例,和我保持密切联系的有几千个,这本身就是宝贵的临床资料。 还有调查。20世纪80年代中期,受心理测量等方法传入的影响,许多学者相继开展了有关体质或气质的现象学调研分析,我也做过3次较大规模的调研,分析体质与个性的聚类与相关性。现在我还带学生进行类似的“田园式调研”,这更符合新的社会—心理—生物医学模式精神。 当然,做临床、搞调研,包括编写教材、翻译书籍等,都是基础性工作,很难见到成果。所以更需要中医工作者心态平和、潜心实践,把有价值的东西推向世界,让更多人关注中医。(本报记者朱华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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