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夜间，M·科恩正准备睡觉时，电话铃响了。“喂，我是彼德·帕森，在急诊室，这里有一名发烧的6个月大的男孩，他一整天都在大声哭叫，奇怪的是，他眼睛突然斜视了，想请你来会诊一下。”科恩一下睡意全无，他立即赶回医院。应该说，斜视不属于急诊范围。但孩子的母亲坚持说，小孩的眼睛原本好好的，但突然变成了这样子。“孩子发烧，老是大惊小怪的，看起来病得不轻。”

　　通常，婴儿受惊、发怒或疼痛时总会发出响亮的哭声。但小里维拉却不是这样，他的哭声短促，声音重复地爆破而出，声调奇高。科恩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这种哭声了，孩子确实病重。科恩确诊孩子的眼睛斜视，但不属于典型性斜视。典型性斜视指的是当小孩正视前方时，他的一只眼睛的光轴向里或向外稍有偏转。科恩用检测婴儿视力的彩棒吸引了里维拉的注意力，当彩棒位于他的正前方时，里维拉的眼睛并不斜视。可是当科恩把彩棒移到任一侧时，里维拉的眼睛立即成了斜视。科恩知道问题所在，尽管小里维拉的两只眼睛都能向中心移动，但两眼都不能向侧边（即太阳穴）移动。当他试图向侧边看时，斜视的那只眼睛的移动是正确的，而另一只眼睛却仍向前正视。看起来是控制里维拉眼睛运动的某些神经中的信号传递机制出现了故障。

　　人脑中有12对颅神经将脑干和头、颈部的若干部位联系接通。当人在看书时，眼睛瞥了一眼歇在窗外屋檐上的小鸟后，目光又返回到书上。这一串快速的眼动作是靠3对神经的协同合作完成的。它们是第3对（动眼神经）、第4对（滑车神经）和第6对（外展神经）。

　　科恩怀疑里维拉的颅内第6对外展神经出了问题。此神经布置在脑干外周边，这是个敏感的位置，当颅内压力增加时，该神经就会受到压缩。出血、肿瘤、外伤或炎症都是造成颅内压力增大的原因。这种附加的压力有时会挤压第6对神经，压力加至神经的一端或两端，这就使控制眼睛横向运动的肌肉瘫痪。

　　科恩已经十分肯定，里维拉的颅内第6对神经的故障是由脑膜炎引起的，也就是覆盖大脑和脊髓的脑膜层发炎。脑膜炎具有一些症候，如发烧、虚弱、第6对神经瘫痪和高调而短促的喊叫等。这些症状都是由颅内压力增大引起的，里维拉需要立即治疗。否则脑膜炎发展很快，稍有延迟会出现抽搐、昏迷甚至死亡。多数病人都是因为传染性病菌通过血液循环系统而在覆盖大脑和脊髓的脑膜上寄宿下来而发病的。里维拉可能是被别人传染的，传染者也许只有感冒症状。或者里维拉是被细菌感染的，这种细菌平时都生存于人的鼻腔或咽喉，也不会对人体有害。但如果偶患小疾，细菌便会突然趁机窜入人的血液循环系统。细菌引起的脑膜炎和大脑肿胀会逐渐加重，如果不及时治疗，大脑会严重受损甚至死亡。科恩知道孩子病重，因为眼睛斜视表明他的大脑已开始肿胀，时间很紧迫，多抢一分钟就意味着远离危险一大步。科恩决定用腰穿刺方法取出脊髓液。他将针管插进脊椎之间的脊柱管中，并抽出半茶匙脊髓液。针头正好在脊髓的终端下方进入脊柱管，此方法是安全的，但对里维拉来说，这种抽液方法还是有潜在风险的。因为腰穿刺会使里维拉颅内压力升高，并会挤压大脑底部向下沉落几毫米，这足以造成孩子的呼吸完全停止。科恩凭自己的经验立即给他静脉注射了抗菌素头孢噻肟和万古霉素以抗击各种可能的致病细菌。

　　很幸运，科恩大夫的治疗及时有效，里维拉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手术后的化验结果表明，引发他患脑膜炎的是肺炎链球菌。这种细菌因时常引发小孩和成人患肺炎而得名，传染力较弱的此类细菌通常会引发儿童患耳炎。住在重病监护病房的里维拉注射了青霉素后逐渐恢复了活力和灵敏性。几个月后，父母带着里维拉来医院复查，奇怪的是他没有一点后遗症迹象，他的听觉和视力绝对正常，里维拉在科恩的办公室愉快地蹒跚而行。看来，他没有在意他生命处于悬崖的那个夜晚，科恩和他的父母都会心地微笑着。（美 阿·杰特 文 汪世祯 译 《奥秘》杂志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