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十多位杭州老人远离都市的喧嚣,在距离德清县城不远的一处山脚下,自发建起了一个简单的处所。他们说,“快老了,想过一种简单的生活”。
在这个油菜花盛开的季节,记者前往探访。穿过油菜地,绕过竹林,沿着一条两人宽的小径拾级而上,一扇红漆矮门的后面,是一幢两层楼的围廊小屋。
这就是被老人们称之为“桃源”的家。对于陌生人的到来,老人们并没有讶异的表情,而是安详地微笑着,端出小竹椅让我们坐。
他们很乐意与我们一起回顾“桃源”的创办史。
老人们说,最初的几个发起人,原先都一块在杭州六公园打太极拳,熟得很,后来在轻工业局老干部老陈的倡导下,大伙一起动了“隐居”的念头。
老陈还没退休就查出患有鼻癌。最初,他寻思着找一块清静之地落户,顺便治病、调养身体。
几位老人一合计,在德清山里花一万元钱买了一亩地,再花14万元盖了栋带有天井、围廊的小屋,就这样住了下来。
小屋虽然简陋了点,但这里的生活却异常美丽。此后,前来加盟的老人逐渐多了起来。
老人们大都每个月回一趟杭州,去拿退休工资。
老陈在享受了5年的山野生活后去世了。记者听老人们说,医生们对老陈竟然能够活那么久(考虑到他所患的癌症)都非常吃惊。
69岁的沈师傅也是带病之身,上山之前是矽肺二期,现在病情没有恶化。据他说,他原来所在的厂里,得矽肺的15个人现在就剩他一个了。沈的爱人在退休以后,也搬上了山。
老人们都说,在这里的生活,得益于创始人老陈定下的许多规矩。比如,村民们拉他们去念经、搓麻将,他们是断断不去的。
沈师傅说,“报上不是经常说,老年人最好不要搓麻。财神一摸到,哈哈一笑,就要去的。”
记者还发现,在“桃源”里,老人们总共就订两张报。一张是健康类报纸,还有一张就是都市快报。他们说,快报让他们了解最新、最全面的杭州。
新生活的意味是多方面多层次的:老人们合力打了一口井,从此喝上“天然的矿泉水”;建了一个活动室,里面有一台风琴,晚饭后可以唱唱歌;原先在厂里当医生的宋阿姨把草药移种到花盆里,在气候易变的春天,宋阿姨会时不时地往每位老人的热水瓶里,放上清凉抗菌的鱼腥草。
老人们向当地农民请教,学会了种蔬菜。最先种的是莴苣,老人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前半辈子没“自力更生”种过菜,因此,几位好奇的老太太常常悄悄拨开土,看看莴苣下面的笋长得怎样了。可是至今他们还是没发现长出笋来,只好吃着一茬又一茬的莴苣叶。
至于外人比较关心的经济问题,老人们说大伙就讲究一个“志同道合”,经济上实行AA制,当初造房子什么的,钱都是大家平摊的。比如说吃饭问题,大家每天轮流做饭,饭菜钱一天一结。食堂门口则贴着“人带三分饥和寒,年年岁岁保平安”的对联,小院里到处都是“每天一只果,老汉赛小伙”之类的养生谚语。
院子里新建了水塔,还种上了桂花树,树下有四口水缸,据说一到夏天水缸里开满荷花。
老人们说,现在房子已经住满,没法再吸收新成员了。前阵子,当地镇里一个干部想把自己的老父亲安排进来,“桃源”开了个短会,大家最后决定接收。没料到倒是那位老人住了几天,自己觉得不适应又走了。
今年五十出头的马老师,在桃源算是年轻人,昨天,她在杭州做律师的老伴打来电话说可能要退休了。马老师当即兴奋地祝贺老伴,“过来跟我一起享受生活吧。”
|